说说晋剧音乐中的四大件
可喜的是，在这几年的晋剧舞台上，不论戏曲改革的风云如何变幻，睿智执着的晋剧人总是把传统的晋剧音乐和表现传统音韵的艺术手段把握的分寸适度。在他们的努力下，舞台上的晋剧音乐和唱腔风格始终保持了传统的原汁原味。在这里，晋剧乐队四大件的表现和作用功不可没。
由晋剧音乐大师刘和仁编制的晋剧《富贵图》音乐是近十几年来晋剧舞台上最优秀的作品。这个戏的音乐是晋剧传统音乐创新性运用的典范。优美的唱腔音乐和曲牌音乐，把戏中的人物和故事烘托的无比精彩。因此，《烤火》一场戏中的烤火组曲以及剧中尹璧莲的一段“倪仁兄请饮下离别之酒”和倪母“三月里春风暖万物欣荣”的唱段成为脍炙人口的经典，让人们百听不厌。
《富贵图·烤火》一场的音乐设计非常精美。在这段组曲中不仅有晋剧四大件的精彩演奏，更有古筝、管子、笙、唢呐、和笛子的突出表现。还有晋剧音乐中极少使用的3/4节拍的运用。真是美到了极致、听来让人如醉如痴心旷神怡。这段组曲是晋剧传统音乐创新性运用的典范，可谓当代晋剧音乐之精典。
我听的最多的是目前在网上常见的由晋剧艺术家刘和仁、陈晋元俩位老先生领奏的《烤火组曲》。在这个组曲中，艺术家们运用了传统的晋剧曲牌《青天歌》《雁过南》《鬼扯腿》《苏武牧羊》和几段新颖别致的晋剧小曲牌。别出心裁的曲目编排，妙不可言的艺术处理手法，高超的演奏技艺，充满激情的变奏手段，让人听的如醉如痴！在这段组曲中，有晋剧四大件韵味纯正的晋声晋韵，有古筝弹奏出的古韵古风，有唢呐的豪爽奔放，有管子的苍凉幽远，有明亮撩人的笛子，还有笙的轻吟缠绵和扣人心弦。
在《烤火组曲》中由刘和仁大师的晋胡领奏，鼓王陈晋元的鼓板，尤理亮老师的二弦，赵恩柱老师的三弦，李寿宁老师的四弦。这几位都是晋剧乐坛的顶级高手，可算是高人荟萃、强强联手。精湛的技艺，演奏出了迷人的天籁之音。这是晋剧四大件最佳的搭档，演奏出的是晋剧音乐之粹。因此，网上点击率极高，聆听欣赏者无数，让无数人喜欢，无数人痴迷。
舞台上的《烤火》一折更加精彩。我看过多次山西省晋剧院演出的《富贵图》。由晋剧小生艺术家张智、小旦艺术家王晓萍联袂主演的《烤火》一折，每次欣赏都给人以感动。惟妙惟肖的表演在美妙的音乐烘托下把尹璧莲和倪俊在洞房中“烤火”的一场哑剧式的爱情故事演绎的无比精彩无比动人，令人赞叹！一组精致动听的曲牌是对这段爱情故事的最妙诠释。这里的精彩不仅仅是舞台艺术家们表演功力的出类拔萃，更重要的是有这套音乐组曲的强有力烘托和辅佐，更得益于乐队艺术家们的精湛技艺和倾情演奏。
舞台演出版的《烤火》不仅表现了演员和乐队的卓越和精彩，更重要的是表现了演员与文武场乐队之间的无言默契和配合中的天衣无缝！体现了艺术家们对剧情和音乐的深刻理解。
我喜欢晋剧音乐。尤其喜欢《烤火组曲》。因此，每次观看《富贵图》中的《烤火》一折时就格外留意乐队老师们的演奏场面。山西省晋剧院以岳永明为首的乐队是省内最优秀的晋剧乐队！高超的技艺、纯正的味道、最优秀的风格，把一折哑剧式表演演绎成为百看不厌的动人经典，令人赞叹。
▲山西省晋剧院乐队为晋剧皇后王爱爱伴奏。
由刘和仁、陈晋元二位老艺术家领奏的《晋剧曲牌精粹》是晋剧曲牌音乐之精华。在这组晋剧曲牌集萃中，除上述提到的《烤火组曲》外，还集中了《南瓜蔓》《北得乐》《吊棒槌》《凡凡六》《东墅吟》《苦相思》几首非常经典的晋剧曲牌。《北得乐》强调了晋剧四大件的相融相契与和谐悠雅；《南瓜蔓》则突出了古筝古韵和二弦音韵的灵巧别致；《凡凡六》中有三弦的独特风采；而《东墅吟》中则是笙和二弦、三弦、四弦的轮番演奏；《苦相思》中管子和三弦的互动演奏让我们领略了管子的幽雅苍凉、深沉与浑厚。又让我们看到了在平常伴奏中看不见的精湛的三弦演奏技巧。欣赏这段悠雅深沉的音乐让我想起了边关的明月、远嫁的文姬和昭君出塞。
这几个曲牌把晋剧四大件的演奏风格和四件乐器的音色特点表现的淋漓尽致。各具风韵的四大件乐器把晋剧音乐演绎的无比美妙。
由山西省晋剧院移植演出的近代古装戏《金娥传》和晋中市演艺公司创作的现代晋剧《暖冬》的音乐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映像。在这两个戏的音乐唱腔中，晋剧四大件就有非常巧妙的应用。
正如我的朋友——山西省晋剧院优秀的四弦、唢呐乐手王乃堂在他的一篇论文中写到的一样：
“《金娥传》中四大件乐器的配合非常讲究。体现了晋剧四大件乐器有主有次、相裹相随、错落有致、张弛有度的默契配合，听来总是那么和谐悦耳。
一把晋胡四平八稳，掌控大局，像领军的元戎，极尽优雅和沉稳！二弦穿插环绕于乐曲的悠扬之中，像巧舌百灵，玄音婉转，三回九曲，勾人心弦；三弦把定了音乐和唱腔的节律，填空补窟，舒张有度，不急不燥，四平八稳，亚赛坐帐的诸葛；四弦之音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疏密有度如金玉碰撞。四件乐器各具风骚却配合的浑然一体，把晋剧音乐的美韵和精致体现的无比迷人。二弦四弦的最迷人之处是在乐曲中的时隐时现和勾人心魄”。
这个戏的音乐中没有近几年新编戏里用惯了的洋鼓洋号。除了晋剧四大件就是唢呐、笙、琵笆、笛子、和与晋剧音乐融合的如胶似漆的大提、小提。由此让我想起著名晋胡演奏家作曲家岳永明的一句话：“晋剧音乐改革再改也不能跑出咱这一亩三分地，改是为了让他保鲜，改是为了让他更加好听，改就是为了让他更具生命力！所以晋剧音乐改革一定要把根留住，保本创新才对”！
精致讲究的乐器搭配和经典曲牌在演奏中妙不可言的艺术处理以及四大件乐器之间的相辅相成让晋剧音乐和晋剧唱腔始终保持了魅力无比的传统声韵。
王乃堂是省晋剧院的专业乐手，从自己从事晋剧四弦唢呐十几年的演奏经历和切身体会中悟出了晋剧四大件在晋剧音乐中的妙用。
“有经验的晋剧乐手们最晓得每件乐器在晋剧音乐中的地位和作用，演奏中的不抢不冒、主次分明，和谐融洽，声韵一颗菜，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如此这般，美妙的音乐便把动人的舞台故事映衬演绎的更加美妙动人。
新编现代戏《暖冬》的音乐、唱腔具有浓郁的山西乡土味道。贯穿全剧的几首歌和唢呐、二弦、三弦、笙主奏的几段音乐、以及开场曲、合唱、伴唱、和画外歌曲的风格韵味前后一至都非常好听。音乐唱腔中更注意到了晋剧四大件的表现，强调了唢呐的突出运用。最美最吸引人的是剧中“赛酒”过程中由晋剧的二弦、三弦、四弦、笙和二胡轮番主奏的一段音乐，韵味很美，是地道的晋剧味道，充分凸现了四大件的音韵特点。
晋剧四大件在舞台曲牌演奏中更为精彩，更具表现力。
山西省晋剧院在新编移植剧目《金娥传》中多处使用了晋剧曲牌［吊棒棰］。
［吊棒棰］是一支节奏明快的晋剧曲牌，在传统戏《打金枝》等剧目中经常使用。在这里，音乐设计者和演奏家们把它作了别出心裁的处理。四大件乐器时而独奏，时而合奏，时而轮番儿变奏。四件乐器各显特色、各显神韵。不同的技法，不同的声韵却奏成了和谐一体精致无比的晋声妙韵。在这里，四大件乐器的轮番主奏把一样的曲子奏出了不一样的风格，让剧情更加精彩，更加生动。这种晋胡、二弦、三弦、四弦四大件乐器的巧妙应用，真的是美妙之极，他使传统的晋剧曲牌释放出了更新更美的韵味。
《吊棒锤》中的四弦演奏，紧扣主旋律的音律而用字却有不同。
在这段反复几次的曲牌中的第5、6、7小节，演奏者没有走主弦演奏的音符，而是以简化了的音符演奏出了清脆跳跃的节奏，凸显出了四弦的演奏技巧和音色特点。曲牌第二句第三小节中仅仅一个字的变化却使用了滑音演奏，别具韵味，更具特点，令人神往。
晋剧四大件中的四弦虽然排行最末，但它在晋剧乐队当中的地位却不可忽视。晋剧四弦虽然和晋剧三弦同属弹拨乐器，但在晋剧音乐演奏当中却是大大的不同。三弦主节律，而四弦在节律中又能表现出俏丽、轻快和灵动的金石之声。四弦的走字与晋胡、三弦所奏的主旋律不同，它是在主弦律的基础上加花加点，以悦耳的金石之声来潤色和帮衬一二三弦们主奏的旋律。四弦的最妙之处是在音乐节律管控下的华丽和灵动”！
我佩服《金娥传》音乐的设计者，我佩服山西省晋剧院《金娥传》乐队的年轻乐手们。一曲传统曲牌竟然让他们编排演奏的如此生动！
▲移植近代戏《金娥传》晋剧乐队。
我赞成小王老师的论点，实践出真知，舞台演出实践中总结的体会是最珍贵的经验。
我喜欢晋剧音乐，更喜欢细品四大件各具特色的味道。
晋剧四大件是晋剧之魂，有它们就是晋剧，有它们就是不折不扣的晋剧音乐！
晋剧音乐是中华民族音乐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一百多年来晋剧发展的辉煌成果，是三晋文化之瑰宝。我渴望能听到更多的天籁，期待更多的晋剧音乐经典。
图文：张同亮
于2019年10月25日返回搜狐，查看更多